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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到桑葚季节

2024

04/30

10:09

来源

江南晚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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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| 许卫国 文 |

  “杏子乍青桑葚紫,家家树上有黄童”。又到了采桑葚的季节,那乌紫乌紫的颜色唤醒了我味蕾的记忆,那酸酸甜甜的口感是小辰光五月的味道。

  我家的桑树田在队里最远的地块,出了村沿河埂要走上二三里地,过了电灌站看到有块方方正正的高地便是。因为离村子远,即便到了挂满桑葚的时节,我也很少去,一般就在村口找片桑树林解解馋,倒是在秋天喜欢牵着羊儿,去那吃发了黄的桑叶。

  清晨,村子还没有完全苏醒,几只早起的鸡在薄雾中找食,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。娘挑着一担桑叶带着一股凉风撞开了门,雪亮的晨光令我恍惚,我不知道娘什么时候起的床,但我知道这个下地的时间她一定是掌握好的,太早了露水未干,湿漉漉的桑叶是不能给蚕宝宝吃的,太晚了日头出来了,叶片上的露珠就晒没了,没有露水的滋润,桑叶干巴巴的,蚕宝宝也不喜欢吃。

  堂屋中大竹匾里饿了一夜的蚕,一只只直仰着头,蠕动着灰白的身子,在等待着母亲的喂食。娘用铡刀把桑叶一点点切成细碎的条,她先掸去竹匾下一层黑黢黢的蚕屎,再把切碎的桑叶一层层均匀地铺撒在竹匾里,随着一只只竹匾被桑叶铺满,整个屋子便响起了奇妙的天籁之音。

  一开始那声音很轻很轻,轻得几乎无法觉察,宛如冬日里的山林,万籁俱寂的夜里,百步外一只山兔在灌木丛中觅食,似有若无的沙沙声幽远寂寥。片刻之后,这声响便逐渐清晰起来,如秋雨轻拍在残荷上,息列索落的声音细腻而连绵。最终,它化作夏天烈日下的暴雨,猛然落在干涸的地上,哔哔卜卜的声响漫过了耳畔。

  我吸着鼻涕、趿拉着拖鞋,手上握着一包桑葚,趴在竹匾沿口看着匾里鲜绿嫩翠的叶子慢慢被蚕食,我也时不时往嘴里塞上一颗二颗桑葚。那是一包用几张桑叶包着的一捧黑得发亮的桑葚,是娘刚刚摘桑叶时特别为我摘来的五月里特有的零食。

  如今,每每我看到桑葚,眼前就会浮现出母亲往竹匾里一层层铺撒桑叶的样子,耳畔也会响起蚕吃桑叶的沙沙声。那声音犹如春风吹过新绿的垂柳,轻柔干净、温暖美好。那声音带着我飞回了老家的祖屋,美孚灯下,母亲伏下身子对蚕宝宝们喃喃细语,眼睛里满是期盼的光,那是母亲看到了爬上草龙织着茧子的蚕儿,马上就可以换掉我开着口的跑鞋的喜悦,那是母亲看到了我和姐姐的书本费有了着落的欣慰……

  昨天我找遍水果店,只为了买上一篮最新鲜的桑葚,那乌紫乌紫有着半截手指那么大的果桑,比起小时候的桑果,显得肥美黑亮、有趣诱人,可吃起来却味道寡淡,勉强吃了几颗便被我塞进了冰箱。

  唉!再也找寻不到记忆里的味道了!如今的食物有了漂亮的外表,却失去了内在的滋味,现在富足的生活也冲淡了以前单纯的味道。记忆深处还是“妈妈的味道”最好!我好想把岁月的风尘拂去,找回那五月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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